2009年9月25日星期五

奥巴马骑虎难下


阿富汗战争曾经被称为“好战争”。 从阿战总司令麦克里斯朵尔最近提出的六十六页秘密报告来看,这场战争实在并不好。不但不好,而且很坏。甚至也不是像奥巴马所说的那样,一场必须打的战争。

《华盛顿邮报》的鲍勃.伍德沃透露的报告核心论点就是:“(如果)近期(今后十二个月)不能争取主动,扭转起义军的势头,--阿富汗安全能力在此期间成熟起来—其结局的风险是不可能打败起义。”

面对这种情况,麦克里斯朵尔不是知难而退,而是要求增兵。虽然要求尚未正式提出,盛传他要求增兵四个师,四万五千人之多。增加资源。派更多美国青年到阿富汗去送死。

奥巴马没有立即答应增兵的要求,而是举棋不定,要求再一次明确战略目标。他刚上任数周,还没有明确的阿富汗战略,就下令向阿富汗增兵两万一千人。三月间,他大张旗鼓地宣布制定了新的“阿富汗--巴基斯坦战略”。时间刚过去了六个月。形势不妙。他又不得不重新全面检讨这个战略。

九月十三日,他在形势室召集主要国安助手,再次评估Af-Pak战略。参加者包括副总统拜登,国防部长盖茨,国务卿喜莱利.克林顿,国安顾问琼斯,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穆伦。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据报道,这样的会议还将召开多次。

三月制定的Af-Pak 战略是:要打败“基地”,就得不让塔利班在阿富汗重新掌权,再为“基地”网络提供庇护所。

要旨是要打败塔利班。尽管麦克里斯朵尔在报告中仍然坚持“成功有望”,奥巴马请教历史学者:亚历山大大帝,大英帝国,苏联红军都没有能够征服阿富汗。而且麦克里斯朵尔承认在阿富汗并没有发现“基地”的存在。拜登在三月间就提出反建议:削减驻阿美军,不是试图保护阿富汗平民,而是集中力量消灭主要存在于巴基斯坦的“基地”,使用特种部队,无人驾驶飞机用“地狱之火”导弹袭击,以及其他外科手术式的袭击。

如果奥巴马政府采取拜登的方案,那就是把反起义战略转变为集中力量反恐。把三月制定的战略颠倒过来。

早在三月间,鹰派喜莱利就不赞成拜登的主张。她说,即使目前“基地”不在阿富汗。一旦塔利班接管了这个国家,我敢肯定“基地”很快就会回到阿富汗。

三月战略的目标是对准了塔利班。当时奥巴马说:“(Af-Pak)战略更强,更英明,更全面。”他对恐怖分子说:“我们将打败你们。”他把当时的驻阿美军司令麦基尔南撤掉,换上麦克里斯朵尔,要他执行新战略。美军中央指挥部司令彼得雷乌斯说他本人和穆伦将军都为麦克里斯朵尔的报告背书。

但是情况发生了变化。“新”战略制定六个月后,奥巴马动摇了。塔利班的作战能力令美国军方吃惊。据麦克里斯朵尔的顾问安东尼.柯德斯曼透露,塔利班在2003年仅仅控制阿富汗三百六十四个区当中的三十个区。到2008年底,已经控制了一百六十四个区。塔利班的攻击在2008年十月到2009年四月,增加了百分之六十。麦克里斯朵尔的报告指出,塔利班有能力做出战略规划,加强它在阿富汗北部和西部原来比较平静地区的攻势,并且任命影子政府,以牵制美军在南部的攻势。不但美军伤亡直线上升,盟国德国和意大利军也遭到重大伤亡。德军已有三十三人阵亡。意军六人死于一次爆炸袭击。在南部,英军仅在六个星期内,就战死三十七人,一百五十人受伤。不断伤亡进一步动摇了盟军留在阿富汗的意志。

奥巴马是明白人。他会愿意在阿富汗的泥淖中越陷越深吗?国人反对阿战的呼声越来越高。民主党内部如参院军委主席列文和众院议长佩罗西都对增兵阿富汗提出保留意见。而明确提出美军撤出阿富汗的竟是保守派评论家乔治. 威尔。

麦克里斯朵尔还指责巴基斯坦的情报机构ISI 支持塔利班。美方要求巴基斯坦解决毛拉欧马尔在巴鲁奇斯坦省凯塔的领导理事会(Shura),提出十人名单要巴方逮捕。巴方说,其中六人已被击毙或者抓获;二人不在巴基斯坦;另二人无足轻重。巴基斯坦的大敌是印度。她要借助塔利班,牵制印度的势力。

卡尔赛竞选舞弊,即使最终被宣布当选总统,其合法性和可信度也已丧失殆尽。得不到阿富汗人民的支持。今年初领导奥巴马政府检讨阿富汗战略的布鲁斯.瑞达尔说:“只有以合法的阿富汗政府作为伙伴,反起义战略才能够行得通。现在这一点成了问题。”

归根到底,问题在于占领。没有哪个国家欢迎外国占领。卡尔赛没有合法性不仅是因为他竞选舞弊,贪污无能。从根本上说,他是美国占领军的傀儡。只是因为外国占领,他才当上了总统。

阿富汗政府缺乏合法性,盟国不热心,巴基斯坦另有自己的打算。奥巴马是要在阿富汗泥淖中越陷越深,最终毁了他的总统职位吗?他第一次在联合国大会上讲话,谈了核不扩散,气候变迁,全球经济和以巴和平等问题。唯独没有谈阿富汗。他进退两难,骑虎难下,除了继续走绝路,还有别的选择吗?




2009年9月16日星期三

华府政治斯文扫地


八日,奥巴马对全国学童讲话。总统对公校学童讲话本来并不新鲜,里根和老布什两位共和党籍总统在位时,都对学童发表过讲话。但是奥巴马的讲话一经预告,居然掀起轩然大波。右派们纷纷起来造反。

佛罗里达共和党主席吉姆.格里尔说:“作为有四个孩子的父亲,我绝对感到震惊,居然把纳税人的钱用来传播奥巴马总统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一时之间,各种情绪化的指责纷至沓来。德州一位父亲对着月亮驴叫:“我不要把我们的学校交给某个社会主义运动!”右派一再把奥巴马比作希特勒,指责他要向学童进行“灌输”。甚至并不那么愚蠢无知的右派也担心的不得了。共和党战略家乔.瓦特金斯说:“让世界上最有才能的演说家之一”对易受迷惑的儿童讲话,实在太危险。

有的学校居然要事先审查奥巴马的讲稿,再决定收否让学生听。有的家长硬把孩子留在家里,不让他们听总统讲话。

其实奥巴马的讲话完全没有政治宣传的味道。而且作为他的标志,总是超乎党派之上。他只是要学童们用功学习,留在学校里。“要成功是困难的”,要靠自己的努力。共和党内当然也有明白人。出来为奥巴马辩护的竟然是布什夫人劳拉。她说:他(奥巴马)并不是“搞洗脑的外星人”总统鼓舞儿童是一件好事。

但是保守右派仇恨奥巴马,对他诋毁无所不用其极。福斯电视照例是污蔑运动的先锋。其首席攻击狗现在是格兰.拜克(Glen Beck)。此人首先集中火力攻击被《时代杂志》誉为“世界上最有影响的一百位人物”之一的范.琼斯,“变革的颜色”共同创始人。他毕业于耶鲁法律学院,是奥巴马的密友,三月份被任命为绿色职位特别顾问。拜克攻击他是黑人民族主义分子,共产党人。并且说他曾签署文件,指布什政府事先知道九.一一袭击事件。在拜克的大举攻击下,琼斯被迫辞职。奥巴马照例退让,也就接受了琼斯的辞职。

但是奥巴马自己才是右派的真正目标。拜克说:“这位总统是个一再暴露自己对白种人怀有深刻仇恨的家伙。。。。这个家伙,我认为,是个种族主义分子。”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分。包括奔驰,沃尔马等在内的五十多家大公司纷纷从他的节目撤出广告。

九日,奥巴马在国会两院联席会议上推销他的医疗保健改革计划,说到改革不会惠及非法移民时,在座的共和党籍南卡州联邦众议员乔.威尔逊居然当场大喊“你撒谎!”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对总统如此无礼,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舆论大哗。威尔逊不得不正式道歉。实际上,撒谎的是威尔逊本人。他说改革会惠及非法移民,才是弥天大谎。但是并不奇怪。这位后座立法委员收了保健行业二十四万四千一百九十六美元政治献金。此人是“南部邦联退伍军人之子”组织成员。他在2000年领导运动,坚持让南部十一州邦联旗帜在南卡首府大楼上飘扬。一些南部死硬保守份子对于南部在南北战争中失败至今耿耿于怀。

尽管威尔逊道了歉,众院仍然通过决议,对他的越轨行为予以训斥。维护他的共和党人认为没有必要。在美国政治斯文扫地的今天,很有必要。威尔逊在保守派云集华府的抗议示威运动中,仍然是大英雄。示威者举着标语牌,上面画着一只狮子,写道:“动物园里有个非洲人。白宫里有个撒谎(跟“狮子”谐音)的非洲人。”
“国会搞交易,把奥巴马送回肯尼亚。”“把奥巴马跟肯尼迪葬在一起。”

所有这一切说明共和党右派对奥巴马仇恨之深。奥巴马竞选以来,特别是刚过去的夏天,他们对奥巴马的攻击真是洋洋大观:把他说成是外国人,社会主义者,法西斯,马克思主义信徒,种族主义,共产主义,纳粹,要老太太安乐死,向学童灌输邪恶思想的毒蛇。毫无根据,胡乱扣帽子,且不去说他。把他说成“社会主义者”是荒天下之大唐。他跟社会主义毫无关系。攻击者水平之低,令人惊讶。人们怀疑他们是否住在我们这个星球上面。

在美国,社会主义是个脏字,被视为洪水猛兽。许多美国人不知道欧洲一些国家实行的就是社会主义,不过前面冠有“民主”二字。

形形色色的右派攻击奥巴马,归根到底,是要否认他民选总统的合法性。他们对于第一位非洲裔黑人入主白宫,痛心疾首,绝对不能接受。特别是这位黑人有才能,有知识,有教养,更使那些无知,愚蠢,心怀叵测的人们自惭形秽,倍加恼火。

但是争论当然并非全是胡闹。实质性的意识形态之争,是在国家作用跟自由市场之间,应该取得甚么样的平衡。不受调节监管的放任自由市场,给美国和全世界带来了大衰退。形势至今仍然严峻。但是共和党右派仍然迷信自由市场,反对政府干涉。他们除对奥巴马政策说“不”之外,拿不出任何积极的意见。但是他们已经铁了心,绝不支持奥巴马的改革。

奥巴马把医疗保健改革当作头等大事来推动。民选的二百一十八名共和党籍国会参众议员当中,只有缅因州联邦参议员奥林匹亚.斯诺一人愿意跟奥巴马政府进行认真的讨论。这个党只有一条:就是希望奥巴马失败。他们做了许多愚蠢的事情,民调支持率反而有所上升。因为美国人的多数就是不信任政府。在保守派占优势的选区,例如路易斯安那,反奥巴马成了右派政客连选连任的灵丹妙药。另外,在右派攻击不遗余力的夏天,奥巴马到玛莎葡萄园休假,打高尔夫球。被动挨打。

奥巴马要取胜,只能依靠行政当局认真解决问题,而懂得节制,不走得太远。同时依靠民主党在国会两院的多数地位。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明年中期选举,执政党照例会失掉国会席位。奥巴马已经退让过多。应该放弃两党共识的梦想,振作精神,打一场艰巨的政治仗。

2009年9月11日星期五

诋毁总统的右派是生活在这个星球上吗?


八日,奥巴马对全国学童讲话。总统对公校学童讲话本来并不新鲜,里根和老布什两位共和党籍总统在位时,都对学童发表过讲话。但是奥巴马的讲话一经预告,居然掀起轩然大波。右派们纷纷起来造反。

佛罗里达共和党主席吉姆.格里尔说:“作为有四个孩子的父亲,我绝对感到震惊,居然把纳税人的钱用来传播奥巴马总统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一时之间,各种情绪化的指责纷至沓来。德州一位父亲对着月亮驴叫:“我不要把我们的学校交给某个社会主义运动!”右派一再把奥巴马比作希特勒,指责他要向学童进行“灌输”。甚至并不那么愚蠢无知的右派也担心的不得了。共和党战略家乔.瓦特金斯说:“让世界上最有才能的演说家之一”对易受迷惑的儿童讲话,实在太危险。

有的学校居然要事先审查奥巴马的讲稿,再决定收否让学生听。有的家长硬把孩子留在家里,不让他们听总统讲话。

其实奥巴马的讲话完全没有政治宣传的味道。而且作为他的标志,总是超乎党派之上。他只是要学童们用功学习,留在学校里。“要成功是困难的”,要靠自己的努力。共和党内当然也有明白人。出来为奥巴马辩护的竟然是布什夫人劳拉。她说:他(奥巴马)并不是“搞洗脑的外星人”总统鼓舞儿童是一件好事。

但是保守右派仇恨奥巴马,对他诋毁无所不用其极。福斯电视照例是污蔑运动的先锋。其首席攻击狗现在是格兰.拜克(Glen Beck)。此人首先集中火力攻击被《时代杂志》誉为“世界上最有影响的一百位人物”之一的范.琼斯,“变革的颜色”共同创始人。他毕业于耶鲁法律学院,是奥巴马的密友,三月份被任命为绿色职位特别顾问。拜克攻击他是黑人民族主义分子,共产党人。并且说他曾签署文件,指布什政府事先知道九.一一袭击事件。在格兰的大举攻击下,琼斯被迫辞职。奥巴马照例退让,也就接受了琼斯的辞职。

但是奥巴马自己才是右派的真正目标。格兰说:“这位总统是个一再暴露自己对白种人怀有深刻仇恨的家伙。。。。这个家伙,我认为,是个种族主义分子。”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分。包括奔驰,沃尔马等在内的五十多家大公司纷纷从他的节目撤出广告。

九日,奥巴马在国会两院推销他的医疗保健改革计划,说到改革不会惠及非法移民时,在座的共和党籍南卡州联邦众议员乔.威尔逊居然当场大喊“你撒谎!”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对总统如此无礼,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舆论大哗。威尔逊不得不正式道歉。实际上,撒谎的是威尔逊本人。他说改革会惠及非法移民,才是弥天大谎。但是并不奇怪。这位后排立法委员收了保健行业二十四万四千一百九十六美元政治献金。

威尔逊等的狂吼说明共和党右派对奥巴马仇恨之深。他们把奥巴马说成“社会主义者”是荒天下之大唐。奥巴马跟社会主义毫无关系。许多攻击诋毁是出于无知,愚蠢。也有的心怀叵测。争论水平之低,实在令人惊讶。许多人气势汹汹,口吐白沫,但是不知所云。人们怀疑他们是不是住在我们这个星球上面。

在美国,社会主义是个脏字,被视为洪水猛兽。许多美国人不知道欧洲一些国家实行的就是社会主义,不过前面冠有“民主”二字。

实质性的意识形态之争,是在国家作用跟自由市场之间,应该取得甚么样的平衡。不受调节监管的放任自由市场,给美国和全世界带来了大衰退。形势至今仍然严峻。但是共和党右派仍然迷信自由市场,反对政府干涉。他们除对奥巴马政策说“不”之外,拿不出任何积极的意见。但是他们已经铁了心,绝不支持奥巴马的改革。

奥巴马把医疗保健改革当作头等大事来推动。民选的二百一十八名共和党籍国会参众议员当中,只有缅因州联邦参议员奥林匹亚.斯诺一人愿意跟奥巴马政府进行认真的讨论。这个党只有一条:就是希望奥巴马失败。他们做了许多愚蠢的事情,民调支持率却有所上升。因为美国人的多数就是不信任政府。在保守派占优势的选区,例如路易斯安那,反奥巴马成了右派政客连选连任的灵丹妙药。

奥巴马要取胜,只能依靠行政当局认真解决问题,而懂得节制,不走得太远。同时依靠民主党在国会两院的多数地位。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明年中期选举,执政党照例会失掉国会席位。奥巴马已经退让过多。应该放弃两党共识的梦想,振作精神,打一场艰巨的政治仗。

2009年9月9日星期三

访黛安.索耶 旅美三十年回忆片段(七)


九月二日,ABC新闻宣布黛安.索耶(Diane Sawyer)将接替恰尔思.吉布森担任黄金时段“世界新闻”节目主播。这位六十三岁的女主播曾经跟吉布森共同主持ABC的“早安美国”节目长达十年之久。她是ABC新闻的摇钱树,吸引大批观众,招徕大量广告,估计每年为ABC赚进五千万美元。索耶的新任命将于明年一月生效。

至此,三大电视网将由三位男性白人主导转为两位女性CBS的凯蒂.库瑞斯和ABC的黛安.索耶对一位男性主播—NBC的布赖恩.威廉斯。第一次出现阴盛阳衰的局面。尽管威廉斯的收视率遥遥领先。

黛安.索耶能够吸引广大观众是因为她虽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他的嗓音柔和犹如天鹅绒;举止雍容华贵,仍是一位漂亮迷人的电视人物。四分之一个世纪前,我曾访问过索耶。当时她跟比尔.柯蒂斯共同主持CBS的早晨新闻节目。那是1984年三月九日,纽约正下着大雪。谈话在她的工作室进行。现将访谈全文发表如下:

问:你们CBS派谁跟随里根先生访华?

答:我们还没有决定。我们动作慢。我很想去。

问:你真的想去?那将是你第三,还是第四次访问中国?

答:那将是我第四次去中国。

问: 在这雪暴天气,你仍然像在显像管上看到一样清新,容光焕发。

答:谢谢你。谢谢你。这样的雪暴,真是激动人心。

问:因此我花了好多时间才来到这里。我希望尽可能多占点时间。

答:好吧。今天早晨我也有困难。让我们看看,怎样开始。。。。

问:你是跟尼克松先生一道访问中国的。是吧?

答:是。

问:你能不能说说你的印象。你从最有利的地位对中国的观察?

答:奥。好吧。我回忆1972年。我们大家都暗中期盼着访华之旅。首先,我不认为我们双方任何人完全知道从那次旅行能够期盼些甚么。尽管访问经过精心安排,双方最高领导人互相交流过,交谈过。我们参加这次访问的人们仍然怀着奇妙的神秘感和兴奋。我记得许多事情。我记得飞机降落。我记得周恩来在机场,有一种感觉,当我看到两位领导人握手时,我正在走过历史的篇章。我记得进入机场,第一次坐下,喝茶。我记得,双方谈话倒不是怎末困难,而是庄重,非常庄重。跟目前这样的气氛之下,中美两国人民建立轻松的友谊形成对照。有几件事情使我印象深刻。首先,我们都感到美中关系非常脆弱,一点小事都可能导致破裂。我们现在知道,关系具有韧性,能够经得起困难的考验,能够再生,并且变得更加强韧。

问:很好。但是关系仍然有脆弱的一面。

答:肯定还有敏感的一面。

问:你希望这次能去?

答:我希望能够去。我们作为一个新闻网,要考虑我这个时候离开广播是否合适。我们现在正进行一场选举,需要详细报道。所以问题在于时机和轻重缓急。不过我期待着能够成行。我真的想去。

问:我了解你到过西藏?

答:(兴奋)我去过。

问:你是跟霍尔布鲁克先生一起去的?(按:她跟现任奥巴马的阿富汗-巴基斯坦代表理查。霍尔布鲁克有过一段情。后来她在1988年跟电影导演麦克.尼科尔斯结婚。)

答:是啊。那是上一次!

问:那是甚么时候?

答:那是五月。。。。我的记性很不好。实际上那是去年六七月间。

问:你很满意那次旅行?

答:非常好。很迷人。首先,对于美国人来说,那是充满了罗曼斯的地方。那么远,那么难去。许多世纪以来,对那里知道的很少。你还能找到世纪初写的书。作者对于到西藏旅行也是像我们现在一样的兴奋。我对于每一样东西都感兴趣。赵(紫阳)总理的新政策在三四年之间,我猜是三年间,就造成了巨大的变化。

问:是放宽?
答:是宽鬆。我对于宽松的证据很感兴趣。

问:你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答:当你去寺院时,每一个人都为新来的学僧感到很自豪。他们都争着说,因为新政策允许年轻人到寺院当喇嘛。中国政府还维修布达拉宫,以及全国各地美丽的文化设施。说明政府愿意花钱保护这些建筑。乡村仍然非常崎岖险峻。我能够理解在这片土地上发展农业多么困难,艰巨,需要再有十年二十年的努力。

问:你能适应高山气候吗?

答:有点麻烦,但是不像想象的那麽厉害。有点头疼,要带著氧气。我们总是说,每天晚餐前,要先来个氧气鸡尾酒。到了下午,我们就感觉到不舒服。我们团里有些人反应比较厉害。特别是在爬布达拉宫的台阶时,真是对你的耐力的考验。

问:你有没有数台阶有多少级?

答:我不但没有数,我还得承认,我们是乘吉普车走了大半程。我们是懦夫。

问:你几次到中国,有没有跟普通人接触过?

答:有,特别是跟我的父母亲一道去的那次。在我们去西藏以前的那次。

问:那是。。。?

答:那是1982年五月。
那次我们走了许多路,并且在餐馆花了许多时间,坐下来跟人们谈话。过去我得申请批准。当然到西藏要批准。那是很难的。我们团有中国人民。。。。你得帮助我。。。的一批好朋友跟我们一道旅行。

问:友协?

答:不是友协。

问:是对外友协?

答:对了。那是很好的一批人跟我们一道旅行。但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交谈。还有语言障碍的问题。

问:你觉得中国人友善吗?

答:极其友善。也许说明人性令人神往。两组人历史很不相同,又是在地球的两面
各有许多文化特征,一道旅行却能够立即对彼此作出情趣相投的反应。真是妙极了。我想每一个美国人到中国,回去都会这麽说。他们对乡村着了魔。他们爱上了中国人。

问: 我总是说,尽管文化不同,我们似乎情趣气质相投。

答;真是如此。

问:我们都有幽默感。不幸的是不能说日本人德国人,还有俄国人也都有幽默感。

答:是的。我想在一定程度上,还有我们称之为工作伦理,要把事情办好是一种价值,不是无足轻重的纽带。

问:是的。不过你当然也对中国社会有所批评。

答:中国社会?

问:上次你主持赵总理的演说。

答:对。

问:你提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为甚么中国不允许人们自由选择自己的文化偏好?

答:对。我的确提了那个问题。我认为答复也挺有趣。说我批评也好。我是提出问题。我希望不是那样。我希望中国人民也能享受我所享受的那种自由。我希望像我这样年龄的中国妇女也能够像我一样,有充分选择自己事业的自由。也能像我一样有梦想,遵循自己的想象力。我仍然非常尊重中国人民。我希望许多事情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希望中国人民有我们在美国拥有的那种物质优势。我知道许多中国人认为那是一种腐蚀力量。但是事实上技术优势能够把我们解放出来,去考虑其他事情。

问:是的。你还谈到跨洲旅行和走遍各个城市。中国人要旅行很不容易。(按:请注意,那说的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

答:我知道。我认为到过中国的美国人会感到惊奇。他们来到新疆,问起你上次甚么时候到北京看望过你的亲人?也许是十年。而我们不必等那麽久。对于许多人来说,不能看望你的亲人,不能轻易旅行,简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问:有些人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老家。但是情况正在起变化。

答:再说我认为现代化和责任制的改革令人鼓舞。因为我们懂得共同人性。人们要有雄心,为了自己,也为国家。

问:是的。我们正在实行国家现代化。
你有机会跟你的中国同行电视主播会见吗?

答:没有。不过两年前,有一批电视人物来我们这里访问。其中一两位是广播员,其余是行政主管。我回忆他们说,我们的广播跟中国电视比较起来,是多么的会话式。我们读新闻跟中国主播读新闻比较起来,要非正式(随便)得多。他们对我们电视所做的某些事情感到有趣。

问:他们很正式(拘谨)。我了解你写新闻,也编辑新闻。。。。

答:我写一部分。我们每天早晨广播两个半小时。所以不能像自己希望的那样写很多。我写一部分。别人写一部分。有相当多的我要改写。每天早晨大概平均有百分之六十是自发的,即席讲出来的。

问:我感到惊奇,人们居然能够即兴逗弄。

答:哈哈。。。。

问:不过要真精彩,而不显得。。。。

答:愚蠢。

问:无聊,或者肤浅。你得有很结实的背景。我认为你干得很好。

答:非常感谢你。

问:你引用D.H.劳伦斯,瑟罗。。。。不过我担心—请允许我坦率地说—新闻广播越来越像娱乐节目。真遗憾,恰尔思.库劳尔特不再跟你一道主持节目。罗杰.莫德我认为很好的主持人,已经不再主持节目。

答:我不认为这有甚么。晚间新闻跟早晨新闻很不一样。晚间新闻是半小时。人们习惯于坐在那里观看整个广播。因此不应该让你担心。我不认为罗杰.莫德离开晚间新闻会使得新闻变软。相反,如果你昨天晚上观看了他的节目,他做了对沃尔特.蒙代尔的六分钟访谈,十分精彩。那正是他们那种广播所需要的。所以我认为他出去做报道比坐在台子后面强。

美国的“早晨”是另外一种现象。因为那是两小时节目。谁也不会坐在那里看整整两小时的节目。至少大多数人不会。因为时间长,你不可能在两个小时里只报两三条新闻。所以需要有点变化。你需要离开新闻喘口气。而且我认为国人对电视非常在行。他们懂得你在开始给他们报新闻,然后离开新闻,做点别的,两者之间的区别。

问:你指的是软性的特写?
答:是的。我不认为他们会以为我们在把新闻搞的琐碎浅薄。只要我们提供信息。只要我们谈的事情能够说明美国生活的某一个方面,或者告诉观众一点有用的知识,我想那就是站得住脚的。特别是在早晨。我不知道你。也许你一醒来,立即开始办正事。但是大多数人醒的比较慢。我不认为给他们添加一点轻松的东西,就会损害新闻的严肃性。

问:我指的是丹。拉瑟晚间新闻的最后一条,一般是所谓的人情味的东西。

答:我喜欢那些东西。我喜欢最后留下一点温暖的感觉。

问:而且比较轻松。

答:对。

问: 我必须承认,我常错过你的新闻。因为我必须在一早六点钟就到办公室出报。

答:唉哟。我得三点半就来。所以你不会得到我的同情。

问:不。我是想问你,《新闻周刊》关于你时间表的报道是否准确。你是一点半醒来,还是两点?

答:不。我现在是两点半起床。我开始变懒了,老了。

问:你还做十五分钟摇船运动。

答:偶尔还做。我现在比过去多打一点网球,较少做摇船运动。

问:下班以后?

答:下班以后。

问:你为工作做准备的方式?

答:准备工作还是一样。

问:你乘计程车?

答:是。

问:早上三点半?

答:乘车极好。告诉你,在城市黑夜乘车极好。
问:你读许多报纸吗?

答:我每天读《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纽约新闻日报》,《今日美国报》。那五种报纸我每天都读。我还有一大叠杂志。常常使我感到问心有愧。我大概有二十种杂志常常读。我总是找一些故事可以用来广播。每天两个到两个半小时,而且常常是即兴报道,你得用你所知道的一切。你所知道的每一个信息迟早都会对你有帮助。

问:是的。你得有很广的知识。

答:对。我有选择地读。因为不论你以为事情多麽遥远,三天以后,你有机会说,某个时候,我曾经读过。

问:你喜欢报道国际问题吗?你曾经报道伊朗人质问题。

答:是的。我惦念国务院。我非常喜爱那里。如我们在华盛顿说的,国际和政治是我的领域。我很惦念那两个领域。不过我现在通过现场访问,能够搞一点政治。国务院是个大谜团。你到那里做新来的记者。过些时候,你就可以开始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拼成一幅镶嵌图案。一年以后,我真的感觉到在大多数问题上,我知道要打电话问谁。他是负责人,能够办成事。然后,你离开那里,各块七巧板都掉在地上。你知道你要再回去,你还得从头来起。所以我感到遗憾你熟知行得通的程序又丢掉了。

问:有传说你可能到“六十分钟”节目,取代哈利.瑞森纳。有这回事吗?

答:哈哈。你做了很好的准备。

问:我做了点课外作业。

答:我倒很想最终去“六十分钟”。不过现在还没有具体讨论这件事。(按:就在1984年,索耶到“六十分钟”干了五年。)

问:最终也许是主持晚间新闻。(按:我说早了二十五年)

答:哈哈。我是有比例感的。你知道,当你在首屈一指的晚间新闻报道有一位首屈一指的新闻主持人,他们在很长时间都不会做任何更动。

问:但是他们可能加上另一位(共同主播)。

答:如果他们把晚间新闻加长到一小时,有可能考虑再加一个人。可是我拿不准他们会不会这样做。

问:有可能加长新闻时间吗?麦克尼尔—雷尔就是一小时新闻节目。
答:各个电视网争取较长新闻广播时间已经好几年了。但是美国电视台的组织,那些把新闻传遍全国各个城镇的分支电视台不让它们延长新闻时间。“你们不能这麽做。”“我们不会传送延长的节目,因为我们自己要利用那半小时时间。”所以电视网跟小台站之间有一场战争。不过电视网坚持他们最终会取胜,会有一小时新闻。

问:杰瑞(兰迪)告诉我,你是CBS今天最热门的财产。

答:杰瑞真好。他那麽说很友善。

问:还有个华裔康妮.宗(宗毓华)。

答:康妮. 宗。是的。她在CBS很久。现在去了NBC。

问:不过如果你不在意,我还有个朋友奥林亚娜。法拉奇。

答:啊。她是你的朋友吗?

问:是。她采访邓(小平)两个小时。

答:啊。对了。那是很精彩的访谈。

问:她对中国感兴趣,就来找我。她很不高兴,电视过分重视人的相貌。可是观众自然喜欢漂亮人物。

答:情况很复杂。我不认为相貌对于男人像对女人那麽重要。我想我们都知道那是社会历史造成的。如果我不知道有许多女人在她们各自的岗位上干的非常出色,她们也很漂亮,那是偶然,我会跟(法拉奇)同样感觉。康妮干得很好。我们电视网的列斯里.斯道尔干得真好。还有苏珊.斯班瑟。她们都是极好的记者。我不认为这在娱乐和化妆方面相貌有多大关系。更加重要的是她们在镜头面前总的交流能力。不幸的是有时在镜头面前看来很可笑。我们愿意想那不是真的。我们愿意想我们能够作为没有身体的声音。人们欣赏只是因为我们的句法聪明,我们的观察清晰敏锐。但是事实上人们看得见我们。我们足够现实,知道人们对你的反应是作为一个整体—不仅是声音,还有你的相貌,你的为人。如果你找个女人不合格,只因她漂亮,那就很可悲。我认为康妮合格,列斯里合格。我不赞成因为她们看上去很漂亮,而反对她们。

问:是的,看上去很舒服。。。。还有董凯蒂。

答:是的。董凯蒂。她是哪里人?

问:我想她出生在美国。她的母亲是我在中国时的同班同学,孔夫子的后代。姓孔(叫孔令和)。
答:真有趣!

问:中国也有一些很好的女。。。

答:主播。嗯。

问:是主播。首先,在那里做新闻很不容易。我曾经给中国出版物写东西。现在我为美国报刊写作,风格完全不同。

答:你是否要留在这里,做记者?

问:我是自由撰稿人。我来时是个尼曼学者。

答:啊哈。

问:我结束尼曼学业以后,得到福特基金资助,为中国读者写美国。这是因为我觉得中国人对你的国家不够了解。

答:写哪些方面?

问:写你们的制度如何运作。

答:你是说政治方面,还是文化方面?

问: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政治方面。因为当国会—参院外委会通过一项关于台湾前途的决议,中国方面把它看得十分严重。

答:他们不懂得总统才是真正的决策人。

问:这类事情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解。

答:在我国,公众舆论以及领导人如何看待公众舆论很重要。他们总得要安抚公众舆论。

问:你怎样看媒体跟政府的关系?有时你们批评的很厉害。

答:是的,有时候我们批评。那是健康的对手关系。与其说是批评,不如说是对手。我们提出问题。我们表示怀疑。我们要问为甚么和怎麽做,要花多少钱。。。。我们是良心。我们是圈外的无私一方。(按:这里索耶美化了公司媒体。)

问:我有点担心。CBS的前新闻主任爱德.富伊对我们那一班尼曼学者说:要够得上黄金时段新闻,得符合三个标准, 一.必须影响到人们的钱袋;二.必须涉及国家安全;三.必须很有兴趣。这就是说,利比亚入侵乍得够不上新闻,CBS没有报道。(别的网络做了报道。)

答:我们没有报道利比亚入侵乍得?

问:我说的是若干年前第一次入侵。

答:奥。第一次。我感到惊奇,他们没有报道。我会把它归入涉及国家安全一类。有时有困难。我们可以每天晚上都谈两伊战争。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们到不了那个地区,无法做第一手报道。很难说那个新闻应该每天晚上报,而不报真正影响人们生活的新闻。

问:收视率似乎很重要。你不能不看(损益表)底线。

答:我们要看。

问:你们的“早晨新闻“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答:对。

问:你还要往前走吗?

答:我想我们停滞了一段时间。事实上我们正在准备下一步大踏步前进。因为我们已经到了高原。我们实现的成长真是惊人。你得期望到了某一点,你得停下来巩固一下,再上一个台阶。我们开始时,猛冲了一下,达到现在的水平。

问; 当你仍然落后于另两个网络,你是否要考虑改变设计安排?

答:不。我们不想改。也许会做某些改变。至于设计安排,我们知道我们所处的地位。我们知道CBS早晨新闻不像ABC的娱乐性节目。如果我们改变设计安排,不会是突然让许多电影明星上我们的广播。在我们的第三个半小时,我们有个娱乐记者采访电影明星。有时她也在第二个半小时做点甚么。我们比另两个电视网(做娱乐性节目)少得多。那不会改变。

问:有时地方台站会插进来。

答:对。地方台站占五分钟。在两小时的节目中,他们总共占十分钟,告诉观众天气和地方新闻。

问:时间表很恐怖。

答:真是。

问:你有没有感觉累坏了?

答:有时候是。

问:五项径赛。五项田赛。

答:你知道那是好事,很有趣。睡眠不足没有关系。有一天不那么有趣,就很难熬过。我不相信你能够完全适应那个时间表。我不相信你会非常高兴。我愿意想当我睡一下,我就能够想清楚各种深刻的事情。所以你不会完全控制一切,仍然还有余力。但是我学会了适应那个时间表。我已经干了两年半。身体很健康。

问:你哪里来那么多精力?

答:神经官能症。哈哈。

问:事实上我的时间表也很紧凑。我一直工作到深夜,早上还得早起。是对工作感兴趣,和某种成就感,鼓舞我坚持下去。

答:对。那不仅是工作。。。。

问:而且是享受。

答:是享受。

问:你有时去休假吗?

答:是。除了西藏之外,几个月前,我去肯尼亚。在那以前,我到摩洛哥。再前是去法国。我常常去旅行。两个星期休假给我足够的维生素,让我再干六个月。

问:你每天睡五小时。周末睡十九个小时。

答:实际上,过去三个星期我只睡不到五小时。因为我们即将开始新的广播,跟恰尔思.库劳尔特播“美国游行”,做好各种准备在晚间播出。因此我大概只睡四小时。然后我毫不费劲地一天睡十九个小时。

问:你还有时间去锻炼。

答:是的。不过首先牺牲的就是锻炼。也许不应该放弃。可是我周末打网球。

问:你要保持身体好,就得多少锻炼一下。

答:是。还得有好的基因。

问:你对未来有具体计划吗?

答:并不真有。我喜欢现在做的事情下的狭隘的定义,我爱做报道。所以对我并没有关系。我在CBS很满足。我可以回去,给晚间新闻做报道。也会很高兴。我不是必须坐在主播的位子上才高兴。我干这一行真的感到很自在。

问:你出去做报告吗?

答:尽可能少。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我是有名的不愿意演说。因为我非常担心。因为我喜欢把每一篇讲话都要写的新鲜。因为我着急每一篇讲话都得有兴趣,有见解。结果我有时两三个晚上为了写讲稿彻夜不眠。因为我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所以我就拒绝演说的邀请。如果我不能比较轻松地对待演说,我就不做报告。

问:我做了点课外作业,所以我知道你很重视写作,写作甚至胜过播音。

答:是的我每天早上写东西,写初稿。不用打字机,我高声读出来。不幸的是没有机会写得完美。没有机会改进。在我看来,我在电视上讲的有力量,还是在于我使用的语言,在于观察的准确性,而不在于吸引人的微笑。

问:你认为很好的准备十分必要?

答:那是核心。不仅是这个行业的精彩之处。也使你保持神经健全。是在电视上解除紧张情绪的唯一妙药。

问:要当好主播,需要什麽样的条件?良好的教育?

答:我想是的。显然,良好的教育,丰富的经验。天生的思维敏捷的能力。还有立即吸收和整理许多信息的能力。在我的电视生涯里,我坐在镜头前面,有时讲话,有时跟一位客人交谈。我还用耳机听幕后人的提示。有人告诉我,“转向第二号相机”。或者说:“你还有三分钟。”或者“讲完这个问题,就说点别的。”所以你在任何时候,都得意识到三四件事情,而不会搞乱。学会这一点得花点时间。

问:会不会使你神经紧张?

答:最初时是很可怕的。

问:很紧张?

答:最初,我不知道面向哪里好。应该看哪一架相机。应该做点甚么。真是灾难。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就习惯了。你的观众知道你是个人,有时会犯错误。大体上他们会原谅你。

问:而你还得追踪那么多事情,有的还十分复杂,例如财政赤字,萨尔瓦多。。。。

答:是啊。还有多少千吨级。不过多数场合你有机会做好充分准备。如果你保持很丰富的常识,那么来一位财政部长谈话,你在前一天晚上就可以花一两个小时做好准备。重要的是懂得某个问题的历史,有历史感。所以在我看来,有了历史感,就会在电视上避免讲愚蠢的话,浪费观众的时间。如果你不了解赤字问题的历史,我们是怎麽搞了那么多赤字,为甚么延续了两年之久,那么你采访财政部长时,就会有危险。因为你问他第一个问题,他做了回答,你必须有能力回来说:“等等,我记得你在1981年时,说的不一样。”对我来说,那就是一次好的访问,不同于一般的访问。

问:有别人做调查研究来帮助你吗?

答:我们当然有研究人员,把材料收集起来。

问:很不简单的工作。

答:但是很精彩的工作。

问:非常谢谢你。

答: 谢谢你。很高兴认识你。也感谢杰瑞把你请到我这里来。





2009年9月3日星期四

阿富汗—奥巴马的滑铁卢?


阿富汗美军司令麦克里斯朵尔评估阿富汗形势的秘密报告承认“局势严重”,却硬说仍然有可能取得成功,但要修改战略的执行,承诺和决心。据说中央司令部统帅彼得雷乌斯立即为这份报告背书。

又要修改战战略。最先是沿用伊拉克经验,搞“清剿,占领,建设。”麦克里斯朵尔上任时声称,目标不是打死更多塔利班,而是尽可能保护阿富汗平民安全,从而孤立起义军。这就是说,少用武力,聚焦经济发展和更好地治理国家。这些所谓的新“战略”并没有明确完整的表述。也没有切实遵照执行,而常常反其道而行之:增加火力,特别是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加强空中袭击,打死更多无辜平民。完全违背反起义战争争取民心的原则。现在又提出要阿富汗安全部队打头阵,加强民事建设。阿富汗现有警官十三万四千人,士兵八万二千人。但是装备很差,缺乏后勤支援。要他们独立作战起码还要好几年的时间。

局势严重,显而易见。刚过去的八月份,美军阵亡五十一人。创月最高纪录。起义军使用土制炸弹袭击,2007年以来,增加了三倍。

说起反占领武装,人们惯于提到塔利班。但是塔利班也分好几股:有毛拉欧马尔领导的老塔利班;有新塔利班。在巴基斯坦阿富汗边境的阿富汗一边,有“伊斯兰党”的古尔布丁.希克马特亚。他的部队最近袭击了北约补给车队,在库纳尔省东部,烧毁了十辆卡车。在阿富汗东部,还有哈卡尼父子领导的武装。他们跟“伊斯兰党”和毛拉欧马尔合作,威胁喀布尔政府以及它的北约支持者。这几支武装跟南部的塔利班形成对北约军队的包围态势。他们袭击补给线,使用路边炸弹,打伏击。兵力不足的北约占领军穷于应付。

麦克里斯朵尔的报告没有明白提出要求增加军力。但是却为增兵扫清了道路。白宫发言人吉布斯说:“我们在阿富汗的努力,政治上,军事上,经济上,都资源不足。(under-resourced. 这个词他在每日简报中连续用了七次。)不言而喻,当然要增加资源。据报道,五角大楼的打算是把一万四千支援(非战斗)部队换成“扣扳机”的战斗部队。驱赶更多美国青年去送死。

这就是奥巴马政府面对的难题。要增兵。国内反对阿战的呼声日高。有线新闻网和舆论研究公司的调查,上个月反对阿富汗战争的民众占百分之五十四。如今已经上升到百分之五十七。支持奥巴马阿富汗政策的民众比率四月份以来,下降了八个百分点。目前只有百分之四十八。反起义战争的要旨是争取民心。美国占领军在阿富汗的“脚印”越多,阿富汗人民的反对就越强烈。防长盖茨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他表示担心增兵会使阿富汗人更加感到他们是占领者。

根本问题是占领。阿富汗向来是占领军的坟墓。

所以麦克里斯朵尔要求“更好地治理国家”。但是美国依靠的卡尔赛政府贪污腐化,无能。特别是这次大选,公然舞弊。造选票,塞票箱,不让支持其他候选人的选民投票。选委会已经收到舞弊抱怨二千六百多件。卡尔赛即使当选,其合法性也很成问题。更严重的是卡尔赛的权力基础基本上是南部帕什图族。它的主要竞选对手,前外长阿卜杜拉.阿卜杜拉则是北方联盟塔吉克族的代表。如果矛盾加深,南北内战是潜在的危险。

我们说过,阿富汗之于奥巴马犹如越南之于约翰逊。越战不但毁了约翰逊的国内政策,而且也毁了他的总统职位。奥巴马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声称,为了美国的安全,必须击败塔利班。但是正如越共并非多米诺骨牌的头牌,一倒全倒;塔利班也并非基地的延伸。基地并不全靠塔利班。它在索马里,印尼,英国和巴基斯坦等国继续活动,策划袭击。认为只有打败塔利班才能解除基地的威胁是无视现实的想法。要防止基地袭击,不是出动大军,占领一个国家;而主要靠情报和执法行动。

奥巴马坚持要步约翰逊的后尘,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