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西*藏*暴乱

西*藏*和周边地区暴乱基本平息以后，三月二十四日， 《纽约时报》发表社论，对国际社会，特别是国际奥委会反应“太不强烈”表示不满，要求大声谴责北京。它承认杯葛奥运行不通，却赞同法国外长库契纳的主张， 杯葛开幕式。库契纳何许人也？他是法国社会党高层唯一支持伊拉克战争，并且威胁武力对付伊朗的“人权鹰派”，这是一个比较新，但越来越常见的物种。继库契 纳之后，法国总统萨科奇也声称要杯葛北京奥运开幕式。成为第一个重要国家的元首做出如此荒唐的威胁，跟美英领导人唱不同的调子。

更 令人不解的是时报社论声称一周暴乱是“和平抗议”。但是就在同一天，时报在头版发表记者的长篇报道，一开头就描述了暴徒打砸抢烧的实况，并且说汉人哀求保 护，公安武警却无影无踪。这叫镇压“和平抗议”吗？虽然社论和新闻版不是一回事。这样明显的自相矛盾，时报不感到难堪吗？

拼命炒作这次暴乱的还有BBC。它渲染雅典圣火点燃仪式上，少数抗议者搅局，声称九万三千英里的圣火传递沿途都会遭到抗议。时报也发表文章说圣火经过唯一北美城市旧金山时（四月九日），将遭到“解放达尔富尔”组织上千人的抗议。

有线新闻网访谈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罗伯特.瑟尔曼。他说,北京指责达*赖*集团策划暴乱。但是不存在甚麽达*赖*集团。他说，所有藏人都追随达*赖*。瑟尔曼跟影星理查.基尔以及现代作曲家非利普.葛拉斯在达*赖*授意下，于1987年在纽约创办“西*藏*屋”（Tibet House），推广西*藏*“精神哲学”和“头脑科学”，支持藏独。基尔还有自己的基金会，推动国际藏独运动。青藏铁路通车，他在《纽约时报》上发表文章，声称西*藏*文化将遭到进一步的摧残。

北京强调反对台独。其实在美国，藏独比台独势力还要大。除上述各个组织之外，还有遍布各大专院校的“学生争取自由西*藏*”组织（Students for a Free Tibet）。这个组织也是发源于纽约。现已形成国际性网络，在三十五个国家里，共有六百五十个分会。能量不小。在雅典点燃奥运圣火仪式上搅局的就是“学生争取自由西*藏*”的成员。

所以这次规模不小的暴乱，引起国际颇为广泛的关注。多数人认为杯葛奥运不现实，也不得人心，死硬反华分子加州共和党籍众议员罗拉巴赫仍然伙同院内其他反华分子提出“六一零议案”要求美国政府立即采取步骤，抵制北京奥运。

众院议长佩罗西更是迫不及待，亲自跑到达兰萨拉，为达*赖*撑腰。国际上形形色色的反华势力还会不断在西*藏*问题上做文章。尽管国际社会承认西*藏*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些势力仍然同达*赖*勾结，企图把西*藏*从中国分割出去。

西*藏*问题复杂。不单单是国家的领土主权问题，它涉及宗教，民族，社会矛盾和地缘政治，并不容易处理。冷战结束以后，宗教和民族问题突出出来，在世界许多地方引起冲突。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说，达*赖*是“政教合一农奴制度的总代表”。他没有进一步说明这是个甚麽样的制度。这是西*藏*地方政府（噶厦），寺庙和大庄园主三大领主对农奴和奴隶施行挖眼，断肢，割舌，溺水，扔到蝎子坑里，用人的头骨当酒器的野蛮制度。沿用了三百多年的《十三法典》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以维护极端落后的中世纪式的封建农奴制度。

但是藏传佛教则是另一回事。北京的政策是废除政教合一的农奴制度（注一），保护西*藏*独特的文化，而且不仅是藏传佛教，还包括藏医藏药，藏族歌舞艺术等等，同时展开对藏学的深入研究。

西*藏*是中国最贫穷落后的地区之一。中央政府为发展西*藏*经济，作了大量投资。西*藏*经济年成长率达到百分之十二。藏民的生活水平有很大的提高，但是恐怕不如汉人获益之大。他们因文化，政治关系，教育水平等多种因素，在自由市场上，竞争不过汉人。拉萨店铺，特别是餐馆，大多由外来汉人经营。这次暴民打砸抢烧主要针对汉人经营的商店，并非偶然。

这 次暴乱说明，宗教，民族问题常常会十分情绪化，加上经济，政治因素，可以成为非常棘手的问题。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现代化的进程，人民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价值也 不可避免地逐渐发生变化。例如藏民住进有浴室的公寓，在拉萨河里沐浴的“沐浴节”也就随着自然消失。这是社会进步，而绝非达*赖*所说的“文化上的种族绝灭。”重建寺庙，转经拜佛，各种宗教活动照常进行，不受干涉。

但是问题并没有一劳永逸地解决。温家宝总理说有大量事实说明达*赖*集团内外勾结，有组织，有预谋，精心策划和指挥暴乱，那末，人们就有理由期望把那些证据拿出来，揭露达*赖*的真面目。另一方面，既然达*赖*公开表示他不追求西*藏*独立，也不赞成暴力，那就满足了同他谈判的条件，何妨同他坐下来谈。事实上，谈判在断断续续地进行。看来，弥合双方的距离难度很大。但是有必要降低敌对情绪，耐心解决一些具体问题。发展经济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达*赖*也应放弃他的“大西*藏*”梦想。西方政客和媒体推波助澜，火上浇油，只会坏事。

中国需要稳定。加深对立不是稳定之道。看来谈判不失为一个选项。北京表示门并没有关上。曾经主张过台独的人都可以在承认一个中国的前提下谈，而且甚麽都可以谈。达*赖*自称不要求独立，那末他就应该以实际行动为谈判扫清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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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西*藏*解放以后，北京跟西*藏*地方政府达成《十七条协议》，规定西*藏*原有制度，达*赖*喇嘛及各级官员的地位权力不变。五九年武装叛乱，为社会改革开辟了道路。废除了政教合一的农奴制度，解放了农奴和奴隶。社会结构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冬天的士兵

三月十九日是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五周年。自从战争打响前夕起，本栏就几乎每周都做新闻分析，清楚地描述了战争的历程。一年前，又写了“伊拉克战争四周年”一 文，已经对这场最不得人心的战争，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战略灾难做了总结。无需赘述。现在应该让参加伊战的现役和退伍军人自己来做见证。

反对伊拉克战争的现役和退伍军人效仿反越战军人1971年的行动，上周末在马里兰州银泉举行“冬天的士兵”听证会，叙述本人亲眼目睹的美军暴行。他们谈到“自由开火区”（free-fire zone）,枪杀和殴打无辜平民，强奸妇女，军方最高层的种族主义，军队内部的性骚扰和性攻击，以及对囚犯施行酷刑，等等。

所有这一切，你无法从主流媒体看到。除《华盛顿邮报》把“冬天的士兵”听证消息放在地方新闻版内页之外，其它各大报对此只字不提，封锁消息。下面的材料根据艾米.古德曼的“现在就要民主”(Democracynow.org)电视连续广播实况报道。

1971年，反越战退伍军人发起“冬天的士兵”听证，跟美国独立战争时，汤玛斯.佩恩所说的“阳光的爱国者”，“夏天的士兵”相对。那年，越战英雄，后来成为参议员和2004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约翰.凯 瑞在国会作证。他说，“数月前，我们在底特律进行调查。有一百五十名光荣退役和许多荣立战功获得勋章的退伍军人对美军在南亚所犯的战争罪行作证。那些不是 孤立事件，而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各级军官全都知道。有些人亲自强奸过妇女，割耳，砍头，把电线通到人的生殖器上，加强电流，砍掉手脚，炸毁尸体，向平 民乱枪扫射，夷平村庄，射杀牲畜取乐，对食品和水源下毒，加上战争本身的破坏，狂轰滥炸。。。。为历来最大的无物（nothing）而战死。”

在古德曼电视节目上作证的有“反战伊拉克老兵”（IVAW）理事会主席卡米洛.梅西亚。他原是陆军上士，2003年 四月到伊拉克服役。第一个任务就是三天不让囚犯睡觉，以便软化之后，进行审讯。他说，由于领导只有野心，不顾平民死活，我们打死许多手无寸铁的人。这不是 因为我们到了伊拉克就变成了恶魔；而是政策使然。他休假两周，回到美国。不愿再回伊拉克，提出“良心反战者”申请，未获批准。军事审判，判刑一年，从上士 降级为列兵。服刑九个月后，因行为良好，提前出狱，加入IVAW，成为组织者。

驻在纽约州鼓堡的第十山地师士兵菲尔.阿里夫在伊拉克服役将近一年。他说，他亲眼目睹囚犯被送进阿布格莱布监狱。阿布格莱布虐囚和哈迪撒大屠杀不是个别士兵所为，而是美国政府的政策。因此，军队士气低落，许多人希望退伍，要想留住他们，十分困难。据报道，轮换回国的军人有近三分之一患创伤后精神紧张性障碍症（PTSD）。阿里夫说，军方不对PTSD患者进行甄别，他们也得不到退伍军人机构的及时照顾。

第八海军陆战队三营基罗连机枪手强.迈克.透纳作证时，摘下胸前勋章，扔给听众。他说，2006年四月十八日，他打死第一个人。他对正在走回家的胖子开枪，当着受害人父亲和友人的面，把他打死。当即受到连长的表扬。他说，连长照例亲自表扬初开杀戒的士兵。他放映另一个录像说，请看，那是我打死的第三个人，他骑着自行车。只有在随军CBS 女记者拉拉.罗根不在场时，他们才任意开枪杀害无辜平民。

透 纳说，有一次他们跟伊拉克特种部队一道在拉马迪市中心执行任务。伊军士兵踢开门，向屋内扫射。那是凌晨三点。他们戴着夜视镜冲进屋内，把没有被打死的男女 分开，扼住男子的喉咙，拿他们的头往墙上撞。下一个镜头是他们用机枪和坦克炮猛轰法蒂玛清真寺的宣礼塔。那是违规之举。清真寺不受侵犯，除非有人从那里向 他们开火。但是寺里没有人打枪。他们生气了。因为武器连一名战友在别处被打死了。

田纳西州278团战斗队的杰森.赫德说起一次伊拉克警察跟对手在一所建筑物附近交火。在没有弄清子弹来自何方以前，美军亨默军车上的重机枪手就向该建筑物猛烈开火，打了二百多发子弹，建筑物内不可能有人存活。他们不去清点尸体就离开了。赫德说，我们因恐惧怕死而开火，造成多麽大的破坏也不在话下。

美国军方宣传他们有严格的交战规则，以免伤及无辜。海军陆战队下士杰森.瓦 施鹏三次轮换到伊拉克服役，前后四年。他说所谓的交战规则经常改变，四年间有很大改变，而且含糊不清。例如规则说，美军车队经过时，所有车辆必须让路，停 靠路边。过早上路或者过于接近车队的车辆，都会被击毁。但是甚麽叫“过早”或者“过于接近”并无标准。规则要求判断对方是否有敌对意图，是否采取敌对行 动，根本无法判断。所以有的军官说，凡是戴红色头巾的人就有敌对意图。

IVAW华盛顿特区分会主席吉奥夫.密拉德上士谈到2005年初夏在第四十二步兵师战区一个交通管制点发生的事件。一辆汽车向管制点开来，年轻的重机枪手当机立断，向汽车开火，在不到一分钟内，打了二百多发子弹，打死车内一位母亲，一位父亲和分别为三岁和四岁的两个孩子。事后师长罗谢尔上校轻蔑地说，“如果那些哈吉（haji,对阿拉伯穆斯林的贬称）学会开车，本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密拉德说，他亲自听到过凯西将军，塔路托将军和沙利文准将使用“哈吉”这个词。

关于士兵揭发美军暴行是否妥当的问题，熟谙阿拉伯语的女情报员塔尼亚.奥斯丁说，谁也没有像我们这样参军作战，亲眼目睹，亲自耳闻和亲自参与的人更清楚实际情况。我们大家在这里说明真相，绝对是爱国行为。

“冬天的士兵”听证列举的事例实在太多了。读者可以到网上查阅。这就是布什所说的“高尚，必要，正义”的伊拉克战争。

后泡沫衰退

尽管还有些人仍然认为美国经济没有也不会进入衰退，联储会却已惊慌失措，使出浑身解数，连续出招，企图挽救患了机能障碍症的金融市场。它在把基准联邦基金率降低到3%，连续向各大金融机构注资以后，发现这一切并未起到恢复信心和增加银行以及投资人放款能力的作用。于是在十一日宣布再向华尔街大投资银行注资二千亿美元，而且把隔夜融资延长为二十八天。这是用纳税人的钱来拯救投机牟利造成目前危机的投资银行，甚至愿意接受难以销售的抵押房贷支持的证券作为担保。这就使原来不够资格充当抵押品的上万亿美元证券可以被中央银行接受。而A级抵押房贷支持证券目前只值票面价值的百分之十三。央行给华尔街投资银行的礼物实在大得惊人。问题是此举能够解决问题吗？股市猛增了一天，又一切照旧低迷。

摩根斯坦利的亚洲主席史蒂芬.罗奇在《纽约时报》上撰文说，这次衰退不是周期性的衰退，而是房地产泡沫爆破以后的衰退—后泡沫衰退。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联储会的降息和布什政府的刺激计划恐怕不能制止房地产价格继续下跌。美国房地产泡沫从2001年起，一路膨胀，到2005年见顶。2006年开始回落。1990年到2004年，美国房价平均年增长率为0.4%。如果从1940年算起，年增长率为0.7%。到去年八月泡沫爆破。房屋销售量从2005年的高峰下降了百分之六十五。闲置住房二百万套，比2005年多了八十万套。房价一路下跌，到今天仍未见底。罗奇认为由于供求严重失衡，房价需要再跌20%，才能把市场清掉。

过去六年的信贷膨胀造成了四十五万亿美元的大泡沫。可能大爆破，也可能逐步泄气。谁也不清楚会给世界金融体系造成多么大的损害。

罗奇说，2000到2001年的衰退是企业开支崩溃，不过只占GDP的百分之十三。目前的衰退由房地产和信贷泡沫同时爆破引发。两项加在一起，占GDP 百分之七十八，比七年前企业开支泡沫大六倍。这不仅意味着衰退将比世纪初严重六倍，而且严重挫伤消费者信心。

房价低落，就业人数连续两个月下降，二月份减少了六万三千个职位，是五年来最大幅度的月下降。去年九月以来，制造业减少了五万二千个职位；建筑业减少了三十三万一千个职位。加上油价猛涨，消费者被迫减少开支，改变消费习惯。美国GDP 13.7万亿美元，消费者开支约占七成，达九万亿美元，（中国十三亿人口消费总额不过一万亿美元）对全世界经济来说，举足轻重。二月份美国零售额减少了百分之零点六，超过了预测的百分之零点二。

据大银行UBS 估算，信贷危机将造成金融机构亏损总额六千亿美元，比原来估计的二千亿美元多两倍。这个估计还没有把房屋净值亏损计算在内。如果两年内，房价再跌百分之三十，房屋净值将下降六万亿美元。谁也说不清，这次衰退总资本损失究竟会有多麽大。总之，将大大超过科技网络泡沫爆破所造成的七万亿美元损失。值得注意的是著名的全球私营投资公司卡莱尔集团所属卡莱尔资本基金因次贷危机，拖欠债务一百六十六亿美元逾期未付，被债主强行接收其资产，已经到了倒闭的边缘。

这次危机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政策错误首先是格林斯潘主持的联储会，把利息降低到通货膨胀率以下长达三年之久，鼓励了房市投机，制造了虚假繁荣。如今，联邦基金率3%，低于通胀率一个百分点，有可能造成新的泡沫。克林顿政府和国会废除了1933年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该法禁止商业银行经营证券业务。如今商业银行把抵押房贷包装成为证券向全世界出售，导致严重后果。

我们早就说过，所谓的“金融创新”贻害无穷。迟至今日，财政部才提出加强对金融市场的监督。财长保尔森说，抵押贷款掮客把风险很大的贷款强加给借款人，信用评级机构有利益冲突问题，债券承销人放松标准，金融机构不善风险管理。这一切都需要改进。亡羊补牢，迟了一大步。

所有各项指标同时都出差错造成目前的危机。消费者减少开支，物价上涨，油价飙升，美元贬值，黄金价格突破每盎司一千美元大关。放款人又把三十年期抵押房贷利率提高到6.13%。联储会降息，政府退税，可能进一步刺激通货膨胀，导致再度出现“滞胀”现象。所以有人认为应该无所作为，任危机发展，直到最终自我矫正。

奥巴马的干涉主义

民主党总统侯选人提名初选形成拉锯。喜莱莉为了打击对手奥巴马，选择了共和党打击民主党的题目：国家安全。她说，凌晨三点电话铃响，作为总司令，有必要当机立断，作出处理有关国家安全国际突发事件的决策。似乎她有足够的经验和果断，作出正确决策。但是她在伊拉克和伊朗问题上有关国家安全的投票全都大错特错。这我们已经多次说明过，并且指出：她深知不强硬或者不假装强硬，当不了美利坚帝国的头头。

这次参选总统侯选人提名者当中，只有两人真正反战：民主党的库辛尼契和共和党的朗保罗。但是他们得不到支持，只好退选。美国人，特别在九。一一以后，要求自己绝对安全，不考虑因此而造成别人的绝对不安全。所以我们说，别指望下届总统不搞干涉主义。

政坛新星，标榜变革的奥巴马也不例外。他于去年四月在芝加哥全球事务理事会上发表演说，声称美国有必要“从吉布提到坎大哈保持攻势”，领导全世界“不让世界最致命的武器落入世界最危险的（国家，集团或者个人）手里。”有必要建立更加强固的联盟，领导“更强的推动，在全世界以希望的议程挫败恐怖主义仇恨的信息”。他引用罗斯福的话，美国要“领导全世界打击当前的邪恶，促进终极的善良。”原没来富宗教味道的“消灭邪恶”并非乔治W。布什的创造。

奥巴马说，“我们必须领导，建立二十一世纪的军队以保证我国人民的安全，促进所有（各国）人民的安全。”所以他支持美国扩军，增加六万五千名陆军士兵和两万七千名海军陆战队员。他说，“阿富汗战争和不对头的入侵伊拉克，清楚地表明，要打两场战争，保卫我国本土，低估所需兵员的后果。”虽然他以从一开始就反对伊拉克战争自豪，但是他明白表示并不反对一切战争，只反对“愚蠢”战争。其实他跟布什一样愿意到海外使用武力。正是因此，他的高度能动外交政策受到新保分子罗伯特.凯根的赞扬，并称他为“干涉主义者奥巴马”。

在使用武力问题上，奥巴马作了如下的说明：“当我们遭到攻击或立即的威胁时，没有哪个总统在使用武力方面，可以表现犹豫—必要时采取单边行动—以保护我们自己和我们的重大利益。但是当并非自卫而使用武力时，我们应尽一切努力，争取别国的明确支持和参与。”

“当我们派我国的男男女女去冒生命危险时，我们必须明确界定使命，说明具体的政治和军事目标，征求军事指挥官的意见，对情报进行评估，作出相应的计划—并且保证我们的部队拥有他们所需要的资源，支持和装备，以保护自己，完成使命。”

这个意见可以说并无新意。不过是重复美国的传统“现实主义”政策。

奥巴马的主要外交政策顾问萨曼莎.鲍尔（Samantha Power）说过，要恢复“美国特殊（例外）论”，需要一代人的努力。她哀叹美国人在世界问题上，“不仅不是光辉的榜样，甚至不是称职的管闲事的人。”她要辅佐的是称职的管闲事者。

萨曼莎.鲍尔何许人也？她是哈佛大学“全球领导实践与公共政策讲座教授”，前哈佛卡尔人权政策中心主任。她的著作《来自地狱的问题：美国与种族绝灭时代》曾获得2003年普利策奖。她为了全职担任奥巴马顾问，暂时离开了她在哈佛的职位。（注）

在谈到奥巴马跟喜莱莉外交政策的差别时，鲍尔强调奥巴马如实看待当今世界的现实。她说，近十年来，许多板块都移动了。不能仅仅把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指克林顿时代）的政策拿出来掸掸灰尘。不能仅仅换个司机，把现在开车的布什换掉。有必要改变导致伊战的思维方式。

她为奥巴马主张扩军辩解，她说奥巴马花了许多时间访问军人家属，深切感到军力紧绷的后果。她还说，稳住阿富汗局势，维和等等类似任务在在都需要军人。她承认在目前情况下，在海外部署军队产生负面影响。但是在美国关闭了关塔那摩监狱，不再搞酷刑，并且“负责任地”撤出伊拉克（奥巴马主张在十六到十八个月内，从伊拉克撤军，每个月撤出一两个旅）以后，应该参与达尔富尔的维和行动。袖手旁观会成为问题。

鲍尔是典型的“人道主义干涉论”者。我对这种人历来抱怀疑态度。大国，特别是美国，以人道主义的名义，到处实行武装干涉，实现霸权目的，例子实在太多了。科索沃战争就是明显的例子。货真价实的大屠杀如卢旺达，因为无关她的地缘政治利益，她就袖手旁观。

奥巴马说过，他当选总统后，愿意无条件同对手如伊朗的内贾德和委内瑞拉的查维斯会谈。这话遭到麦凯恩和喜莱莉的抨击，说他“天真”。鲍尔解释说，奥巴马不认为会见美国总统是对良好行为的奖励。他想，跟对手共处一室，有可能找到达成协议的源泉。

正是因为奥巴马表示愿意无条件会见内贾德，遭到了犹太游说团的猜疑。奥巴马曾于去年到犹太游说团AIPAC 年会发表亲以演说，并且谈起他访问以色列的经历，说到他乘坐以色列国防军直升机，亲眼目睹真主党火箭造成的“惨景”。他还说伊朗对美以都是重大威胁，以色列是美国在中东的“最强盟友”。他还表示他不会把以色列“拉”到谈判桌旁，也不会强使以色列为了国家安全作某种最佳选择。

但是他仍然难以解除犹太游说团的疑虑。因为他不但要同内贾德谈，而且曾经批评喜莱莉投票支持把伊朗库兹部队定性为恐怖组织。网上还有人造谣他是“暗藏的穆斯林”。“美国犹太委员会”内部备忘录称奥巴马的观点“有问题”，1998年，他曾参加晚宴，由现已故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巴勒斯坦人赛义德主讲。他的顾问当中，布热津斯基，鲍尔和罗伯特.麦雷等都不是亲以分子。如此等等。所以人们估计，如果奥巴马赢得提名。大选中，以巴问题会成为话题，共和党人攻击奥巴马的重要论点。不过以色列游说团在美国的影响力已经有所削弱。恐吓和威胁拒绝资助都难不倒奥巴马。只是目前选情仍然扑簌迷离。究竟鹿死谁手，还得等着瞧。

（注）本文完稿后，鲍尔因失言而被迫辞去奥巴马顾问职务。她对《苏格兰人》报说喜莱莉是个为胜选不择手段的“恶魔”（monster）。

纽约爱乐在平壤

纽约爱乐乐团应朝鲜政府的邀请，并得到国务院的批准，到平壤演出一场音乐会。这是历史性的大事。尽管朝美双方都低调处理。白宫发言人佩里诺声称那仅仅是一场音乐会，不是漂亮的外交成就，既不损害，也没有帮助美国的外交努力。那当然是一场音乐会，却远远不止是一场音乐会。显然“邪恶轴心”之一希望同最凶恶的敌人美帝国主义改善关系，才发出邀请。所以有人把它比作当年周恩来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展开乒乓外交。意义深远。只不过朝美改善关系难度也许更大一些。金正日和到南韩参加新总统就职典礼的国务卿赖斯都没有出席音乐会，说明双方关系乍暖还寒。

节目的安排也煞费苦心。要充分体现乐团的特色，以通俗易懂，节奏明快的瓦格纳“罗安格林”第三幕前奏曲开始，继之以人们熟悉的德沃夏克“新世界”交响曲。这是乐团委托作曲家写的歌颂美国的乐曲。当然少不了美国作曲家的作品。还有甚麽比格什温的“一个美国人在巴黎”更合适？乐团指挥洛林.马泽尔在解释乐曲时，表示也许有朝一日，会有“美国人在平壤”乐曲问世。

演出高潮出现在加演节目，流行南北朝鲜的民间乐曲“阿里朗”。这是乐团团长萨林.梅塔（著名指挥祖宾.梅塔的兄弟）早在访问平壤安排演出时，就决定下来的节目。短笛在竖琴陪衬下，奏出长长的幽婉旋律。听众如醉如痴，台上台下心灵交融。曲终，听众起立欢呼，长达五分钟之久。许多人含着眼泪，互相招手。

朝鲜文化部副部长说：“纽约爱乐乐团的全体成员打开了朝鲜人民的心扉。”乐团低音提琴手笛克说：“那真是激动人心的经验。”“那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欢乐与悲伤，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心灵交流。”马泽尔说：“如果回顾起来，这真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我们大家都会感到十分自豪。”

纽约爱乐访问平壤是朝鲜战争以来，访问北朝鲜的最大美国文艺团体。乐团成员，工作人员，记者和每对夫妻出资十万美元的赞助人等约四百人。他们受到朝鲜政府的盛宴（鹌鹑蛋，烤羊肉）款待，并且以传统舞蹈专场为客人们演出。公共电视现场直播由ABC记者伍德罗夫（此人曾在伊拉克负重伤）主持。他在介绍背景时，不免要突出朝鲜的阴暗面。这个长期闭关锁国的北朝鲜，如今有了逐步开放的迹象。这是好事。

乐团做破冰之旅，文化交流的先锋是有先例的。例如1956年，波士顿交响乐团访问苏联。接着，纽约爱乐也到苏联演出。1973年费城交响乐团访问北京和随后来的小提琴家斯特恩，我都曾采访过。印象最深的是采访柏林爱乐指挥大师卡拉扬。那次飞京的汉莎航机跟临时制作的舷梯不配合，一位大提琴手下机时，摔断了腿。卡拉扬的助理告诉我，如果摔伤了大师，比摔伤总统还要严重。

纽约爱乐亚洲之旅还包括香港，上海，北京和汉城。遗憾的是据报道，没有让华人明星在中国演出。这里说的是乐团副指挥张弦和首席双簧管王亮。他们只在香港由张弦指挥，王亮演奏了里卡斯特劳斯的晚期作品D大调双簧管协奏曲。这两人是非常杰出的青年音乐家。三十五岁的张弦出生在丹东。她在北京中央音乐学院取得学士和硕士学位。来到美国辛辛那提大学音乐学院读博士。她曾任中央歌剧院指挥。她是马泽尔/维拉尔指挥比赛的共同冠军。2004年被马泽尔任命为乐团助理指挥。次年升为副指挥。她曾经客座指挥过许多世界著名乐团，名声极好。前不久，我在林肯中心听过她指挥纽约爱乐演奏的贝七--号称舞蹈交响曲的贝多芬第七交响曲。她精力充沛，乐队完全在她控制之下，激情洋溢，特别是最后乐章直如万马奔腾，达到高潮。散场后，我问一位素不相识的中年美国人：你对我们的微型（她大概只有五英尺高）指挥印象如何。他赞不绝口，说她前途无量。张弦为了到中国演出，特地取消了跟多伦多交响乐团的合作演出，推迟了指挥伦敦交响乐团之约。她们对于仅仅在香港演出，感到意外。

出生在青岛的王亮是天才双簧管演奏家。2005年年仅二十五岁的他就被任命为辛辛那提乐团首席双簧管。次年又被马泽尔任命为纽约爱乐的双簧管首席。同伴们惊叹他能够完美地跟其他声部配合得严丝合缝。他每天用许多时间自己精心制作簧片。演奏莫扎特的乐曲，簧片较薄；演奏马勒，簧片略厚。中国自己培养出来的尖子，世界著名乐团争相邀请他作首席的王亮，居然不能登上中国舞台独奏演出。他的亲人们特地赶到香港，听他的演奏，却不能在国内为他助兴。王亮说：“奥运即将在中国举行。经济形势很好。人们为作为中国人感到自豪。但是演出似乎中国人不如西方人。令人难以理解。”谭盾说，也许安排节目的人不知道王亮是顶级表演艺术家。中国音乐家在海内外崭露头角，节目安排人却大大落后了！

为甚麼没有让她（他）们在中国演出？安排者只认名气。特别是国家大剧院刚开放使用，当然要名气更大的马泽尔出台了。这种心态只能令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