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金融风暴

(《信报》专栏文章)

美国正在经历世纪金融风暴，称之为海啸也不为过。因为整个金融体系濒临崩溃。

美国资本主义的标志性企业，华尔街五大投资公司在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中，已经垮掉了三家。九月十四日周日也许是华尔街历史上最具戏剧性的日子。华尔街最 大的投资（经纪）公司美林公司以五百亿美元的身价把自己卖给了以旧金山为基地的美国银行。与此同时，有一百五十八年历史的老牌投资公司雷曼兄弟公司亏欠银 行债务六千一百三十亿美元和债券债务一千五百五十亿美元，融资失败，宣布破产。此前今年三月，联储会为了救市，给JP摩根二百九十亿美元贷款，使之并购破产的贝尔斯登。至此华尔街仅剩下高盛和摩根斯坦利两家大投资公司。而这两家硕果仅存的投资公司也正面临巨大的压力，自愿转变成为接受更加严格管制的银行控股公司。标志着华尔街运作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另外，世界最大的保险公司美国国际集团AIG面临破产威胁。联储会改变不拿纳税人的钱拯救雷曼的做法，拿出八百五十亿美元拯救AIG。纳税人一下子成为AIG 百分之八十股份的主人。

这样的大手笔并没有能够稳住股市。道琼斯指数继十五日狂泻504.48点（跌幅百分之四点四，为九.一一以来最大的跌幅）之后，又在十七日再下滑449.36点。这是因为人心恐慌，寻求投资安全，纷纷逃离股票和其它债务，使得信用市场几乎停摆。

事实证明一家大公司陷入困境，拯救这家公司这样的个案处理，解决不了问题。这就迫使财政部和联储会会同国会采取一揽子计划，全面拯救金融信贷市场，原来设想建立类似九十年代为拯救面临破产的储蓄贷款机构而设立的“解决信托公司”（Resolution Trust Corporation），从那些储蓄贷款机构收购并最终销售数以千亿美元计的房地产。不过这次政府将只接收不良资产，而非整个机构。与此同时，政府还另外拿出数百亿美元保证总额达三万四千亿美元的货币市场互惠基金。禁止卖空等股市投机行为。整个华府空气紧张，如临大敌。

这样做当然要花大量纳税人的钱。前些时，政府拯救贝尔斯登，监管控制“二房”和拯救AIG已经花了近五千亿美元。进一步全面收购陷入困境的抵押证券，计划要再花七千亿美元，实际上也许要花上万亿美元甚至更多纳税人的钱（相当于打两场伊拉克战争）。但是不采取果断措施，任金融海啸肆虐，后果不堪设想。

消息传开，股市大幅度回升。道琼斯指数继十八日窜升410点之后，又于十九日上升368点，基本上收复了失地。但是金融危机并未就此平息。房地产市场依然低迷，法拍屋有增无减。失业率仍在上升（今年以来，已经丧失了六十万份职业）。政府救市赤字大增（国债上限将提高到十一万三千亿美元），通货膨胀压力增大，。。。危机远未过去。

所有这一切说明甚么？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的运作不可避免地导致危机。所谓的自我矫正机制在关键时刻也会失灵。“创造性的毁灭”也许会毁灭一切。有人说美国政府全面救市之举是用社会主义方式拯救资本主义。例如政府接管AIG实际上是把私营企业国有化。AIG跟“二房”不同。后者是政府赞助的企业。AIG跟贝尔斯登也不同。后者是在联邦政府调节之下。AIG不由联邦政府调节，也不像商业银行那样能够取得联邦储备资金或者存款保险。把这样一个自由私人大企业国有化，含义深远。

共 和党的哲学是自由市场原教旨主义，反对一切规章管理。里根有句名言：政府不是解决问题之道：政府本身就是问题。共和党的信条：政府愚蠢；市场聪明。今天的 事实表明正相反，以贪婪为基础的自由市场运作，特别是复杂的抵押贷款证券这类所谓的“创新”导致了世纪金融风暴。不得不由政府出面来救市。今天，只有政府 能够解决问题。这次政府救市就说明由政府，而非市场来决定在危机中，谁是赢家，谁是输家。讽刺的是这次救市主帅财长保尔森和联储会主席贝南其还有最后拍板 人布什总统都是共和党人。贝南其说过，“在金融危机面前，没有意识形态专家。”

有人把这次政府出手全面救市比作罗斯福新政。当时就有人把新政说成“缓进社会主义”（creeping socialism）。其实也是利用社会主义式的手段，拯救自由市场资本主义。没有哪个模式是十全十美的。这就回到我们前不久提出的“多样化的世界”这个命题。

我历来主张“混合制度”。既有利于经济发展；又能够保持社会公平正义。这个混合中的各种因素在各种时空条件下，可以有不同的组合。今天无论是人类社会或者自然界，都复杂到不可能以单一的模式，单一的公式概括一切。

无知佩林与右翼民粹主义

(《信报》专栏文章)

我们上周评论了号称习娜的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萨拉.佩林。那是在ABC“世界新闻”主播恰里.吉布森访谈佩林以前。所以着重谈她的强悍。但是她的主要特征是无知，惊人的无知。麦凯恩已经七十二足岁，而且得过黑瘤病（一种皮癌），2000年八月动过手术。他们如果胜选，入主白宫。麦凯恩一旦出事，无知佩林自动成为“自由世界”领袖。不但美国人要倒霉，全世界人民都得跟着遭殃。

由于佩林直到去年才有了第一本护照，访问了科威特和德国，对于外交政策一无所知。所以麦凯恩夫人辛迪说，佩林了解外交政策，因为“阿拉斯加是本大陆离开俄罗斯最近的地方。”如此说来，爱斯基摩人应该都是外交专家了。

吉布森问佩林是否同意“布什学说”。这位副总统候选人对“布什学说”——美国入侵伊拉克的根本“理据”先发制人或者叫“预期自卫”权利——毫无所知，支支吾吾，左顾而言它。最后居然牛头不对马嘴，答非所问，胡说甚么布什要消灭伊斯兰极端主义。这个2002年九月，在“国家安全战略”文件中阐述的布什学说为全世界所诟病。本栏不断予以抨击。而佩林竟茫然无知。《纽约时报》却说她在访谈中，没有闹大笑话！

佩 林对各国际热点问题的看法也是毫无外交弹性的简单化到了幼稚程度的强硬观点。她说，俄罗斯未经挑衅，无端入侵一个小民主国家（格鲁吉亚）是不能接受的。未 经挑衅？战争是萨卡什维利挑起的！她还说，格鲁吉亚如果成为北约成员，受到另一个国家攻击，你就有责任去帮助。她是想跟俄罗斯打一场地面战争吗？

她 说，在内贾德领导下，伊朗掌握核武器威胁全世界。她不懂得伊朗的权力结构。内贾德虽然是总统，但不是最高领导人，也不是战争决策人。吉布森问她，如果以色 列要炸掉伊朗的核设施，（美国该怎么办？）佩林说，我们跟以色列是朋友，不应该对以色列为了自卫而采取的措施说三道四。难道美国不应该考虑以色列冒险的后果吗？

如此头脑简单，按照麦凯恩的新保顾问们指导准备的标准答案，对吉布森的问题作出背书式的回答，听了令人毛骨悚然。这样的人领导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其结果只能是灾难。

那么，为甚么民调表明麦凯恩选择佩林作为搭档之后，支持率超过了奥巴马呢？

反智主义是美国政治文化的一部分。佩林像布什曾经说不出巴基斯坦强人穆沙拉夫的名字一样无知。她的治理作风也跟布什雷同：作为州长，她贯于搞黑箱作业，一切 保密；任用不能胜任的亲朋好友；压制一切不同意见；凭本能冲动办事，对自己毫不怀疑。她在为长子开赴伊拉克前线送行的讲话中，又跟布什，麦凯恩一样，硬把 毫不相干的九.一一跟伊拉克扯在了一起。

麦凯恩跟佩林的主张实际上是麦卡锡式的右翼民粹主义。 他们自命为优秀爱国，真正的美国人，对异议人士绝不容情。而他们的对手则被描绘成颠覆分子，至少不爱自己的国家，还很可能是同性恋的“见多识广”的城里 人，似乎会把小城镇小市民所珍爱的一切夺走的危险人物。奥巴马被指为精英分子，支持者大多是文化水平较高的选民。这反而成了他的弱点。

反智主义者自命代表普通人和平等主义，反对精英主义。他们声称文化程度很高的人不了解普通人的要求和利益。似乎有思想，有知识，有经验反而十分可疑。这就是政策和实践基于无知和错误理念的乔治.布什能够胜选连任的重要原因。这绝非对美国选民的恭维。

反智主义的右翼就是右翼民粹主义，再进一步就可能发展成为法西斯。佩林一手拿枪，一手拿圣经的形象不能不让人们警惕。今天，纳粹复活，不会打出万字旗号，身穿褐色衬衫出现。而是打着爱国主义的旗号，手里拿着圣经。（注）

（注）参见Chris Hedges, American Fascists: The Christian Right and the War on America, Free Press, New York, 2006

蓝波与习娜

(《信报》专栏文章)

两党提名总统副总统候选人的全国代表大会都已经闭幕。民主党的奥巴马和拜登对共和党的麦凯恩和佩林。后者人称蓝波与习娜，两个家喻户晓的好莱坞人物。

民主党大会勾画了民主党的纲领。共和党的大会是一场骗局。候选人一方面对对手进行毫无根据的猛烈攻击；另一方面却宣称要两党团结，“国家至上”。虚伪到了极点。大会上的发言空话和谎话连篇，极少实质内容。麦凯恩的竞选经理瑞克.戴维斯承认：这次竞选不是关于问题，而是关于人物。

共和党无法谈问题—经济，健保，教育，外交,等等选民，特别是中产阶级关心的问题。因为布什执政八年是一场大灾难。失业率窜升，股市再次陷入熊市,联邦政府不得不监护管理房地美和房利美两大抵押贷款机构。（注）但是在共和党大会上，对如此严重的金融危机毫无反应。他们实在没有本钱谈问题，只好谈人物。好吧，那就谈人物。共和党大会上没有一个发言人提到党的领袖乔治.W.布什。代表们唯恐同他拉开的距离不够远。总统也没有到会。只是在白宫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麦凯恩和他的支持者不厌其烦地讲他在“河内希尔顿”度过的五年半，以突出他的“越战英雄”光荣史。那就听听他在1997年10月12日在CBS“六十分钟”节目中是怎么说的。

麦凯恩：我，我犯了严重的，严重的错误。我在监狱里做错了事，OK？

华莱士：你在监狱里做错了甚么事？

麦凯恩：我写了坦白书，我对越南人民犯了战争罪。我蓄意轰炸了妇女儿童。（他还在坦白书中痛斥美国。）

华莱士：你这样做是因为你受了刑罚？

麦凯恩：我，。。。

华莱士：你走到了尽头。

麦凯恩：是的。但是我应该再走远一点。我从来不相信我会崩溃。可是我崩溃了。

这就是我们的越战英雄。

人们为甚么称他为蓝波？美国在越南战败，仓皇撤出西贡。于是好莱坞制造了一个孤胆英雄蓝波，回到越南撒野。蓝波的第三部说的是这位虚构英雄到阿富汗打击苏联红军。美国和沙特阿拉伯出钱组织了“穆贾黑丁”，本拉登“基地”的前身。当时身为众议员的麦凯恩也支持成立这支穆斯林圣战部队。

至于伊拉克战争。麦凯恩从一开始就敲打战鼓，硬说萨达姆跟九.一一有关。现在他又侈谈“胜利”，连布什政府都已经不再提甚么“胜利”。至今，统帅彼得雷乌斯仍然不赞成撤军。布什宣布到明年初，只再撤出八千人。仍将有十三万八千占领军留在伊拉克。比增兵前仍然多数千人。这是因为所谓的“成功”脆弱而且容易逆转。族群之间的斗争仍然复杂多变，远未平息。巴格达等地仍然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在刚过去的八月份，伊拉克平民至少有三百六十人被杀，四百七十人受伤（美联社数字。美国官方从来不发表伊拉克人的伤亡数字。“我们不做尸体计数”。），比去年和前年的高峰是低了。但是仍然超过斯里兰卡内战和克什米尔动乱。布什只做象征性的撤军是希望大选投票前，伊拉克不要出大问题。

麦凯恩口头上说他“恨战争”，却一再狂言要占领伊拉克一百年；轰炸，轰炸，轰炸伊朗。俄格战争期间，他宣称“我们都是格鲁吉亚人！”他是一个十足的战争贩子。

麦凯恩攻击奥巴马，缺乏经验，自己却未经认真调查甄别，匆匆忙忙挑选名不见经传，只当了不到两年阿拉斯加州长的萨拉.佩林当竞选搭档。有人说他选这个女人是想争取喜莱利的妇女支持者。其实选极右派做搭档，是为了安抚不信任麦凯恩的右翼基督教福音派和来福枪协会等等极端保守分子，共和党的票源基础。佩林反对妇女堕胎权，赞成死刑，是“全国来复枪协会”终身会员，相信上帝创造世界，反对进化论的极右社会保守派。选这样一位仅仅一步之遥就有可能成为“自由世界”领袖的人，说明麦凯恩缺乏判断能力，极端不负责任。

佩林虽无经验，却是伶牙俐齿，充当打手颇能胜任。人称习娜(Xena，也有人叫她“卑劣女人”mean girl，“涂口红的好斗狗”pit bull in lipstick)也是好莱坞人物，曾经跟大力士赫克里斯作对的武打公主。也是连续拍了好几部电影。她说，派美国兵到伊拉克是“上帝的计划”。人们要问，如果她入主白宫，凌晨三点电话铃响，她是否得祈祷上帝，才决定如何应对突发事件。

此人高谈“家庭价值”，女儿未婚怀孕五个月。她的丈夫女儿用公款旅行，住在家里还要领取每日出差津贴。她被控利用职权，开除公共安全主任，因为他不肯解雇佩林的前姐（妹）夫。后者跟她的姐（妹）打了一场极具争议的离婚官司。她原来表示愿意跟调查员合作，如今又声称州议会无权调查此事。她自称反对“指定用途款项”（earmark），却为她的小镇争取到每人平均一千美元这类款项，比全国平均额高出几倍。跟许多极右派一样，此人私德也不足称道。

麦凯恩标榜不随大流，独树一帜。声称要改变华盛顿的政治文化。但是他在华府二十六个年头，说甚么要改革金钱政治。实际上共和党的全代会和竟选经费大多是游说客，特殊利益集团，大公司赞助的。麦凯恩作为臭名昭著的“基亭五人”名声在外。1987年初，“林肯储蓄贷款公司”老板恰尔斯.基亭受到联邦审计员的调查，找五名参议员说项，其中就有麦凯恩。后来“林肯”破产，费了纳税人二十六亿美元。成为当时储蓄贷款机构丑闻中，最大的一宗。

麦凯恩的外交政策顾问兰迪.薛尔曼曾经是格鲁吉亚的游说客。他曾经跟新保份子罗伯特.凯根和威廉.克里斯朵尔同时任现已不复存在的“新美国世纪计划”理事，积极鼓吹入侵伊拉克，是“解放伊拉克委员会”的头头。而麦凯恩和李伯曼都是这个委员会的成员。

麦凯恩的另一名顶级顾问恰尔斯.布莱克也是游说客。他曾帮助菲利普.莫里斯公司建立推广吸烟的“全国吸烟者联盟”。他在《财富》杂志的访谈中，居然声称美国再度遭到恐怖袭击，对麦凯恩竞选有利。那是这次大选中的一句名言！

这样一批极右分子侈谈改革，岂不可笑！可笑尽管可笑。可笑的美国选民仍然有可能把蓝波和习娜送进白宫。

（注）这说明“债务收缩”（debt deflation）之严重。各大金融机构因次贷危机而亏损累累（贝南其原估计亏损总额一千亿美元，实际现已超过五千亿美元），纷纷出售资产抵债，导致资产价格大跌，形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参见保罗.克鲁格曼九月八日《纽约时报》专栏文章。

中国不会介入美俄之争

(《信报》专栏文章)

美俄关系因格鲁吉亚战争而急剧恶化。俄罗斯宣布承认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独立，引起美国和北约的强烈反弹。

一贯蔑视国际法，入侵和占领了伊拉克五年多，硬把科索沃从塞尔维亚分割出去的布什侈谈主权和领土完整，虚伪透顶。他派出副总统切尼访问格鲁吉亚，以示支持。切尼还访问了前苏联的另两个加盟共和国，也是目前十分敏感的乌克兰和阿塞拜疆，加上意大利。切尼此行的目的是显示美国决心不让俄罗斯主导她的所谓“近域外”。切尼在第比利斯用最强烈的语言攻击俄罗斯，并且不顾俄国的坚决反对和一些盟国的疑虑，声言要把格鲁吉亚送进北约。布什把这位终极鹰派派到格鲁吉亚是有意升高美俄对抗。切尼跟国务卿赖斯一样使用一些西方媒体都认为已经过时的“自由世界”一词。到处侵略屠杀的霸主有甚么资格使用这个词！

美国还派出部际调查组，了解格鲁吉亚重建需要，提供十亿美元一揽子援助，使格鲁吉亚成为仅次于以色列和埃及的最大受援国。

欧盟领导人于上周一不寻常地在布鲁塞尔召开紧急会议。雷声大，雨点小。欧盟跟俄罗斯近在咫尺，而且依靠俄国能源供应。正如俄国外长拉夫罗夫所说，还是以关注自己的核心利益，现实一点为好。欧盟三分之一的石油和百分之四十的天然气来自俄罗斯。现在谈能源供应多元化有点晚了。

何况欧盟内部意见分歧。把自己綑在美国战车上，让美国在自己的领土上部署反导飞弹的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国，特别是立陶宛，还有英国和瑞典主张发表强硬公报，制裁俄罗斯。行不通！还是欧盟轮值主席法国总统萨科齐寻求团结，决定将再次派出代表团前往莫斯科，要求俄军遵守六点停火协议，撤回原驻防地。如果俄罗斯仍然拒绝撤军，欧盟将把原定九月中旬召开的欧盟俄罗斯战略伙伴关系谈判推迟。这个联盟实在没有本钱提出任何实质性的制裁。俄罗斯驻欧盟大使契佐夫表示，俄国对战略伙伴关系的期望不亚于，也不超过欧盟。言下悉听尊便。

紧接著俄国承认南奥塞梯（人口七万，坐不满“鸟巢”国家体育场观众席）和阿布哈兹，上海合作组织峰会在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召开。俄罗斯寻求成员国，特别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国的支持。看来没有成功。胡锦涛在上合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第八次会议上讲话，提出“就共同关心的国际和地区问题积极磋商，协调立场，维护成员国整体利益。”会议发表的杜尚别宣言说：

“本组织成员国对不久前围绕南奥塞梯问题引发的紧张局势深表担忧，呼吁有关各方通过对话和平解决现有问题，致力于劝和促谈。

本组织成员国欢迎2008年8月12日在莫斯科就解决南奥塞梯冲突通过六点原则并支持俄罗斯在促进该地区和平与合作中发挥积极作用。”

俄国可以从最后一句话得到一点安慰。但是上合组织没有一个成员国跟进，承认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独立。

就在宣言发表的同一天，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在记者会上说：“中方对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局势发生的最新变化表示关注。我们了解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问题的复杂历史和现实情况。同时，基于中方在此类问题上的一贯原则立场，我们希望有关各方通过对话协商妥善解决问题。”被问及“关注”的具体内容时，秦刚解释说“我们希望这个地区能够实现和平稳定，人民安宁。”

这个原则性声明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中方对这类问题的原则立场就是不赞成分离主义，劝和促谈。中国有自己的藏独，疆独问题（台独问题不涉及民族），一般不会支持分离主义，恐怕不会承认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独立。只能表明一般的原则立场。

对于俄罗斯的“安慰奖”是秦刚表示“中方继续坚定地支持俄罗斯主办2014年的索契冬奥会。”

西方媒体评论中俄关系，认为双方并不互相信任。两国发展战略伙伴关系主要是为了对付美国。中国需要俄罗斯的武器技术，特别是战机和反航母武器。另一方面，中国发展经济主要依靠美国的资金，技术，市场。所以有必要保持平衡。这就是继续发展充实中俄战略伙伴关系。继续发展中美建设性合作关系。不介入美俄之争。

美国和俄罗斯之争仍在发展。俄罗斯驻北约代表罗果金提出两个日期：九.一一和八.八。九.一一使得美国发现本土并不安全，于是发动全球反恐战争。八.八格鲁吉亚进攻南奥塞梯，促使痛感美国和北约包围的俄罗斯打了冷战后在境外进行的第一场热战。

现在已经很清楚，战争是格鲁吉亚总统萨卡什维利发起的。美国入侵伊拉克主帅弗兰克曾经称五角大楼第三把手费斯为“地球上最愚蠢的笨蛋”。反战网站说，这个称号今天应该给萨卡什维利。他亲自下令对南奥塞梯首都茨欣瓦利发动攻击。三十分钟后，总攻就开始了。后来格国防部承认使用了子母弹。但是辩称是为了对付已经在进攻的俄军，才发动攻击的。此说毫无根据。“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OSCE）说，格鲁吉亚早在俄军进入南奥塞梯的高加索隧道以前，就开始进攻了。并且杀害了睡梦中的和平居民。

俄总理普金和总统梅得维杰夫都指美国策动攻击，为的是帮助一个党的总统候选人。他需要一场小型战争的胜利。虽然没有指名，当然说的是麦凯恩，这个一贯强烈反俄亲格的老战争贩子。普金还说，在茨欣瓦利发现一本美国护照，说明美国军事顾问随格军进入茨欣瓦利。普金还对美国用军机，军舰运送“人道主义”援格物资，怀疑是否在运送武器。

事实上格鲁吉亚急图重整军备，恢复溃散了的原有四个旅，甚至还要增加四个旅，并且扩大空军，更新装备。特别是建立能够涵盖全国的综合防空系统，以现代化的反装甲火箭武装地面部队，改善军事通讯设备。估计实现这个整军计划需要八十至九十亿美元。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穆伦在记者会上说，“格鲁吉亚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国家。美方有意继续双方的军事关系。”

两党的总统候选人也表现了强硬立场。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拜登和共和党候选人麦凯恩的夫人辛迪最近都曾到第比利斯为萨卡什维利撑腰打气。

现在两场马戏都已经结束。美国人称两党提名总统候选人的全国代表大会为“马戏”，言其吵吵嚷嚷，热热闹闹，没有多少实质内容。如今，共和党的大会是“马戏”加“肥皂剧”。有关副总统候选人萨拉.佩林的传闻满天飞。本栏很少写今年的大选。双方都标榜变革。谁也改变不了早已过时的“美国特殊论”。

看来俄罗斯决心要搞掉萨卡什维利。梅得维杰夫上周二声称俄罗斯不再承认萨卡什维利为格鲁吉亚总统，并且称他为“政治僵尸”。俄国不会就此罢休。普金在乌兹别克斯坦宣布达成协议，修建一条天然气管道从中亚到俄罗斯。使美欧直接运送能源到西方的计划受挫，因为这条管道必须经过南奥塞梯附近。切尼在阿塞拜疆会见英国石油公司和雪佛龙公司的负责人，显示了美俄对能源的争夺。

普金还跑到远东视察穿越西伯利亚到中国的输油管道建设情况，表示俄国可能把输往欧洲的石油转运到其他市场。

这样斗下去，确实令人担忧。中国不介入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