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9日星期五

还得求助凯因斯

(《信报》专栏文章)

据最近发表的会议记录,联储会十二月十五,十六日开会,对于经济形势恶化的速度,表示震惊。全体与会者都认为经济衰退正在全面加剧。房地产市场继续 恶化,中位房价比一年前下跌了1.5%,从$227,100 下降到 $223,800。住房销售总量比一年前下降了 11%。政府注资银行不但没有缓解信贷危机,信贷市场反而更加收紧。消费者支出连续五个月下滑。甚至曾经被看好的出口贸易,也因全球经济恶化遭到打击。

与会者指出,由于股市崩盘,房价下跌,借贷困难和失业率上升,消费者信心受挫,消费者支出急剧紧缩。除汽油外,十一月份零售额下降2%;十二月份下降4%。

面对这种形势,中央银行把银行间借贷隔夜利率—联邦基金率目标从1%下调到零和0.25%之间。很明显,光靠货币政策已经无法应付日益恶化的经济衰退。全体与会者一致认为,要刺激经济,必须使用“另种工具”。

既然货币政策失灵,剩下的只有财政政策。还得求助凯因斯。甚至保守派经济学家也同意这一点。最近在旧金山举行的美国经济学会,数百名主流经济学家一致同意用政府开支来刺激经济,包括一向反对政府干预市场的学者在内。

伯克莱加州大学的奥尔巴赫说:“这麽多年来,我们都认为酌情而为的财政政策不是好主意。而我们没有想出克服衰退的正确方法,使我们大家都担惊害怕。 ”他说的财政政策指的就是政府开支和减税。但是形势比人强。在严峻的现实面前,人们不得不改变看法。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总裁简奈特.叶冷说:“对于财政刺 激,特别是政府支出,新产生的热情表明主流思想的重大演变”。

最突出的转变是哈佛大学讲座教授,国家经济研究局总裁马丁.菲尔德斯坦。这位曾经担任里根政府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的保守派经济学家在一篇论文中 说:“振兴经济的通常方法—降低利率--已经因信贷市场的功能障碍而不起作用。”因此只剩下财政刺激,才能抵消消费者支出每年减少四千亿美元的后果。“尽 管好的税收政策有利于结束衰退,主要还得依靠政府增加开支。”他极力主张迅速实行大量开支,包括补充消耗掉的军事供应和装备,加强资助“有用的研究”。他 承认也许政府猛增开支有可能失败。但是他表示希望“财政开支配合抵押贷款市场改革,会使经济恢复到充分就业。”

但是尽管经济学界同意财政政策,却对侧重政府支出还是侧重减税,以及如何选择和管理开支项目有不同看法。不过人们已经不再担心通货膨胀,而是更加担心通货紧缩。对于巨额财政赤字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侯任总统奥巴马六日表示,也许政府要连续若干年有创纪录的财政赤字,可能高达万亿,然后逐年削减赤字。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今年财政赤字赤字为一万二 千亿美元,占到GDP的8%,高得惊人。奥巴马正在准备一项将近八千亿美元的刺激经济计划,(其中五千亿为新开支;三千亿为减税)包括在今后两年增加开支 和减税。他答应钱将花得明智,并且将同国会一道搞出开支控制,保证效益。他说:“要赢得美国人民的支持,必须采取特殊步骤,保证投资明智,管理得法。”

他在八日又提出更加紧迫的警告:如果国会不迅速对他的刺激经济计划采取戏剧性的行动,将产生严重的长期后果。如果无所作为,衰退有可能延续好几年。

一下子增加这麽多开支,钱从哪里来?除开动印刷机印制钞票之外,只有借贷。增加负债,就给子孙后代增加负担。也使美国更加依赖外国政府和投资人。同时加剧信贷市场的问题。企业和个人本来就已经融资困难,融资成本很高。政府要筹措巨额赤字,将使信贷市场更加紧绷。

至于开支还是减税,多数经济学家认为(例如)改善交通的开支,会有乘数效应。而得到减税的家庭也许会把钱存起来,不增加或者少增加开支。但是政府开 支的方向是有争论的问题。有人主张资助地方政府购买公交车辆或者校车,既帮助了地方政府,又帮助制造车辆的通用和福特汽车公司。

鼓吹大幅赤字开支最积极的是保罗.克鲁格曼。他引用奥巴马的警告“如果我们不迅速采取果敢行动,。。。失业率将达两位数。”不是夸大而是低估了形势 之严峻。他批评奥巴马的振兴经济计划不够大胆。他说按照美国经济的能力,今后两年很容易生产三十万亿美元的GDP.但如没有刺激计划,则有效需求会有二万 亿美元的缺口。虽然公共开支会有乘数效应。但是奥巴马的七千七百五十亿刺激计划中,只有六成是公共开支。其余四成是减税。不会产生乘数效应。所以仍有很大 的缺口。

他嘲笑芝加哥学派的罗伯特.卢卡斯声称防止大萧条的问题已经一劳永逸地解决。米尔顿.弗里德曼声称联储会只需向银行提供流动性,防止货币供应量下 降,就能防止大萧条。是把防止大萧条看得太容易了。 他担心在共和党人的反对和质疑之下,国会要花好几个月才通过奥巴马的刺激经济计划,而且通过的计划过于谨慎。当计划付诸实施时,只能缓和而不能制止经济继 续下降。甚至会导致通货紧缩,长期萧条。

无论如何,形势不容乐观。且看凯因斯主义能否救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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